【第六届洪银兴经济学奖】服务业空间集聚的生产率溢价
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是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战略举措。推动现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其重要内涵是服务业企业生产率的提升。现阶段,中国服务业存在生产效率低下等问题(程大中,2004):以2015年为例,第二、三产业劳动生产率分别为12.36万元/人与10.48万元/人,并且第三产业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整体大于第二产业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如何提升服务业企业效率,成为中国现代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重点工作与方向。
空间资源配置是效率提升的重要途径之一,而企业的空间选择行为则是空间资源配置的一种具体形式。服务业企业空间选择存在一个显著的特征:集聚于大城市甚至其中心地段。也就是说,大城市成为服务业企业的空间资源配置载体。特别是ICT技术的快速发展,大大减少了服务业对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增强了服务业的可贸易性并降低了贸易成本(谭洪波,2013),更是强化了这一特征。服务业空间集聚对企业生产率影响这一问题,亟待从学理上对“是否”“如何”以及“多大程度上”这三个方面进行理论分析,也急需结合具体区域导向型政策(place-based policy)冲击进行效应模拟。遗憾的是,现有研究或聚焦于在制造业的作用机制剖析,或着力于实证检验服务业空间集聚程度与企业生产率的相关或因果关系,并不能很好地回答这三个问题。
本文认为,分析服务业企业空间集聚的生产率溢价,一个重要的前提是需要比较服务业和制造业的行业特征差异。制造业提供的是标准化的产品,其集聚更多是为了通过上下游市场邻近,获得产品和中间投入品运输成本的节约。对于服务业尤其是现代服务业而言,其资本深化特征明显,大多以人力资本、知识资本等为主要投入,生产知识密集型产品(刘志彪,2005),集聚的根本原因不再是节约运输成本等静态的集聚收益,而是着眼于技术创新、知识溢出与信息传播等动态收益:服务业大多数具有产出的非标准化特征,服务的生产需要客户的参与和沟通。同时,尽管信息时代通信和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最大程度减少了服务业对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但知识和信息的溢出具有一定的空间局限性,服务业的面对面交流非常必要。在大城市集聚更有利于服务业企业和其他企业以及消费者之间快速、便捷、低成本的交流,获取技术和知识的创新、信息传播等集聚经济优势,如“金融一条街”“美食一条街”就是很好的现实例证。此外,在相互间关联较强业务领域的集聚,服务业企业还可因共享组织专用性资产(包括组织和信息网络、客户资源等)而获取协同效应和范围经济(吴艳,2013),典型例子如物流行业的快递寄存柜等。这些都说明,服务业集聚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故事,现有解释制造业空间集聚机制与生产率溢价的理论对服务业将不适用,迫切需要服务业场景下的理论研究和创新。
鉴于此,本文结合服务业自身特征构建了一个2×2的异质性服务业企业空间选择模型:两个城市(N和S)和两个部门(传统部门和现代服务部门)。其中,现代服务部门以现代劳动力和中间服务品作为可变投入,企业家才能作为固定投入。通过考察一般均衡分析,本文分别求解了存在选择效应、存在分类效应、两种效应兼存这三种情形下服务业空间集聚的生产率溢价机制,并对生产率溢价进行了贡献分解和数值模拟。
本文研究发现:(1)从作用机制来看,大城市服务业企业集聚的生产率溢价,是知识溢出效应、选择效应、分类效应等的共同作用结果。企业家禀赋优势越明显的城市,服务业产业集聚的生产率溢价越明显。(2)当只存在选择效应和知识溢出效应时,选择效应对大城市服务业集聚的生产率溢价起到正向推动作用,是后者的主要源泉;当只存在分类效应和知识溢出效应的情形下,分类效应是大城市服务业企业生产率溢价的主要源泉。(3)在综合分析框架下,选择效应、分类效应和知识溢出效应对大城市服务业企业生产率溢价的作用都为正,但知识溢出效应贡献相对更大。(4)小城市可以通过“政策租+集聚租”的手段,获得正向的企业生产率溢价。
与现有文献相比,本文的创新主要体现在:首先,基于服务业轻资产性、知识溢出、垂直关联、高贸易成本、无存货等特征,本文创新性地构建了服务业企业空间选择与生产率溢价的理论模型,并首次理论分解和数值模拟出了影响城市生产率溢价的主要作用机制的贡献大小;其次,本文考察了城市间竞争时的位序效应与补贴效应对服务业企业空间选择的影响,这可以更好地解释现实中为何会出现非选择效应和分类效应所指的“高(低)生产率服务企业选择大(小)城市”这种局面,进而提供了一个可用于分析服务业集聚的兼具现实特征和较强扩展性的理论分析框架;最后,本文在建模分析服务业空间集聚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时,将企业实际生产率设定为自身生产率与知识溢出效应的共同影响,即设定企业实际生产率是内生的,这种处理能更好地拟合现实情况。
本文的研究,对于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与效率提升具有重要政策含义。首先,在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中,应提高服务产品的可贸易性,降低服务产品贸易的交易成本,消除服务业企业及要素的流动壁垒,为服务业的集聚发展创造良好条件;其次,大城市应注重发展金融、科技服务、工业设计、软件等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以良好的公共服务与生活环境吸引人才,以良好的营商环境吸引优质企业家,并且加强本地知识产权保护,为这些行业的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最后,小城市也可以通过“政策租+集聚租”的政策组合而“有所为、有大作为”,吸引劳动密集型等服务业来本地集聚以充分提升生产率溢价。
*文章来源:经济学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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